說說「洗腳」的事

錢志群

腳是我們跟地面接觸的地方,成天靠它支撐身體,靠它行走。腳穿鞋容易臭,不穿鞋容易髒,所以洗腳是生活的一個日常內容。

幼年時享受過母親為我洗腳。那是一種關懷。

長大後不只一次看到母親為奶奶洗那雙三寸金蓮的小腳。洗好後,剪完指甲,撒上粉,再用長紗布一層層包裹好。那是一種孝順。

後來,中國興起了腳摩服務。偶爾在茶餘飯後與好友去那裡,服務生就會端上一木盆中藥泡的熱水幫你洗腳,擦乾後揉捏腳底的穴位。那是一種保健。

再後來,信了主耶穌,知道了祂在世上為祂的十二個門徒們一一洗腳的故事,深受感動。那是一種大愛。

今年一位非裔人士因美國警察拘捕的武力過當而窒息死亡,因此引發了全美國的種族衝突和各地持續多日的遊行動盪。遊行中,希望種族和解以及展示平等的花樣層出不窮,包括白人們單膝下跪、為非裔洗腳等形式,引來網絡上的褒貶不一。就這場「洗腳」活動來說,有些人說這是一種謙卑的愛;有些人則持異議,說這是另類驕傲,因為特別的洗腳行為通常是位尊者給位低的洗;有些說這本身也不平等,為甚麼不能彼此洗腳。總之,莫衷一是。

既然這種「洗腳」源於聖經,不妨回到約翰福音第十三章來細品一下主耶穌身為創造天地的上帝,為何在自己快被釘十字架的最後晚餐前,端水屈身給祂那些連世人都看不起的門徒們洗腳?人的腦子想破了也難理解,因為這已經超出了人之常情,但是上帝的意念總是高過人的意念,祂為人洗腳,不外乎要曉諭兩方面的道理:

一是將罪洗「到底」

臨到門徒彼得時,他不知所措地對耶穌說:「『祢永不可洗我的腳。』耶穌說:『我若不洗你,你就與我無分了。』」(約翰福音13:8)人的腳是髒的,尤其是穿著無幫鞋走在中東多塵的路上更是如此,但人在世上活著,心裡比腳更髒。水能洗腳,水能洗心嗎?但是上帝一介入參與,水洗就成了靈洗。不受上帝的靈洗,自然就與主耶穌無分無關係了。彼得一聽這話,就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:「『主啊,不但我的腳,連手和頭也要洗。』耶穌說:『凡洗過澡的人,只要把腳一洗,全身就乾淨了。』」(約翰福音13:9-10上)原來,上帝為人的靈洗分「洗澡」與「洗腳」。「洗澡」是指人憑信心悔改接受了主耶穌,認識了上帝。成為基督徒時,人的罪已被上帝赦免,但裡面還有老我活在罪的習慣中。寄居在世上,基督徒既然每天都行走在罪的誘惑試探中,「腳」難免還會髒臭,於是天天都需要藉著讀經禱告來求聖靈洗「腳」,「腳」一洗才算是全身乾淨。因為其中一位要出賣祂的門徒,沒有真正洗過「澡」,即便腳洗乾淨,也不能算全身乾淨。所以耶穌說:「你們是乾淨的,然而不都是乾淨的。」(約翰福音13:10下)

門徒們的「腳」有甚麼髒呢?他們自己看不見,但鑒察人心肺腑的主耶穌知道。主耶穌都快要上十字架了,門徒們還在爭將來的座位等次;彼得很快就會在眾人面前三次不認主耶穌;猶大也很快就要領人來抓捕主耶穌等等。這些自私自利、忘恩負義,雖是人性的常態,但在聖潔的上帝眼裡都是罪。耶穌沒有去指責他們,而是放下自己的身分,極卑微地為門徒洗腳。如今主耶穌已復活升天,聖靈仍然不斷地為信祂的人們洗「腳」。只有如此,人裡面的仇恨、歧視等各樣的意念才能常被洗去。

二是將愛愛「到底」

人間之愛都不是一種捨己的愛,真愛是「不求自己的益處。」(哥林多前書13:5)主耶穌藉著為人洗腳為我們樹立了真愛的榜樣。「祂既然愛世間屬自己的人,就愛他們到底。」(約翰福音13:1)祂的愛放下死亡,自己很快將被釘上十字架,仍要教導和關愛門徒們。祂的愛放下身分,不管是屬靈意義上是上帝的兒子,還是屬世意義上是門徒們的老師,祂的行為都是極大的屈尊。祂的愛放下失望,儘管門徒們一點都不可愛,甚至是背叛,祂仍是以愛替恨。

主耶穌為人洗腳,是為了幫人洗掉罪,洗出愛。罪不除,如果仍是自私和背叛,又如何談得上愛?罪越少,愛才越多。將罪洗到底,我們才能愛人愛到底,否則在自私的前提下,愛人如己就是一句空話。

有一次,我曾去的一間美國教會有一個特別活動。教會的白人牧師和另一間教會的非裔牧師在講台上彼此洗腳,並用聖經的話教導人們要彼此相愛。雖然這是多年前的一幕,但我仍記憶猶新。我又想起聖經上的教導:「因祂使我們和睦,將兩下合而為一,拆毀了中間隔斷的牆;而且以自己的身體廢掉冤仇。」(以弗所書2:14-15)因著主耶穌上十字架的大愛,不僅人與上帝能重新和好,而且人與人之間也能真正和睦相愛。

既然真正的和睦必須「因祂」,那我們在彼此洗腳之前,是不是已經請這位能洗滌人心的主耶穌為我們先洗洗腳?否則人與人之間再怎麼互動,也不過是人罪性的一種粉飾而已,不過是為求一時安寧的無奈之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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