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走越光明 的路

李革舜

接受洗禮

我生在廣東中山縣,父親務農。我有一位伯父在台灣做英國洋行的茶葉部經理,他邀請父親去幫忙業務,爸爸從六個兒女中挑選我與他同行。一九四七年我九歲,到了台北,住在伯父家裡。我家從此分隔兩地。

我十一歲那年,大堂姊患了腦膜炎,病危將要離世,家人都到醫院與她見最後一面,這是我第一次經歷到死亡的恐怖。從那時起,我就有尋求真神的心。

同學中有一位是基督徒,和我分享他教會牧師的講道,說地球與月亮有規律地自轉和公轉,證明是有一位創造萬有的上帝設計這一切。手錶有規律地轉動,必須有人造,每日還是會走快或慢幾秒;但上帝使地球繞太陽轉,一百年也不差一秒。當時我覺得基督教所信的上帝比台灣民眾所拜的菩薩、偶像更合理,曾想去禮拜堂聽道,可惜當時沒有人帶我去。

小學畢業後,我考上了台北最好的中學(建國中學)。我喜歡打籃球,與幾位同學組隊。我們的隊長是基督徒,他邀請我去教堂聽福音,那天講員是台灣大學電機系的教授丁成章先生。他用十分合邏輯與幽默的演講,來證明宇宙萬物必定有一位上帝來設計,例如人的心臟只有拳頭那麼大,一生不停地跳,十年就跳約四億一千萬次;但人工心臟是鐵做的,很大又常會壞。人眼的功能勝過照相機,並能以雙眼來衡量景物的遠近。人的眉毛長在眼上,而不是長在手指上,否則雖可用來刷牙,卻沒有眉毛來擋汗水。鼻子的位置是在嘴巴上面,我們吃東西時又可以聞香味;若長在頭頂如煙囪,下雨時水會流進鼻子。他講了很多奇妙的事,我聽後就相信宇宙中有上帝,只是覺得上帝高高在上,離我很遠。

之後教會寄福音書給我,我讀到耶穌為救世人而死,覺得很難理解。當時我受親朋影響染上了賭博的壞習慣,知道必須靠信仰才能脫離捆綁。又看到一篇文章說到,許多科學家信有上帝,其中很多信了耶穌基督。我就想,跟著這些有名的科學家信上帝與耶穌基督必定不會錯。於是仰天做祈禱說,我願信上帝,求主幫助。那年我十六歲,初中畢業時接受了洗禮。

繼續尋求

高中聯考我以第十名的成績又進入建國中學高中部,我與許多優秀的同學一起讀書,同時也在信仰上求進步。教會派傳道人每週一次到學校帶領我們讀經、禱告,我每禮拜日都去教會參加崇拜及少年聚會。聚會所在台北的信徒眾多,並且都非常熱心傳福音,追求長進及事奉上帝,有許多大學畢業後為上帝奉獻一生的同工來帶領青年人,每年暑假、寒假都為青年人辦培靈會,我在教會帶領下,靈命有明顯的進步。

到了高三最後一個學期,學校為畢業生分甲、乙、丙三組準備考大學:甲組是考醫學、理工科,乙組是考文科,丙組是考商科、法律。班上同學幾乎全部選甲組,為了將來畢業後容易找到工作。我當時有很強的願望,想知道所信的上帝是否百分之百是真的。兩年來,我是跟著一些熱心的信徒在聚會,覺得他們對上帝的認識是第一手的,自己對上帝的認識是二手的(從他們而來)。我想進大學後用一年的時間,專心追求認識我的信仰是不是真的,因為當初信基督並非真認識了祂,只是尋找精神的寄託。為了爭取自由的時間,我就選讀乙組,同學們都認為我做了傻事。

結果我考取台大外文系,班上同學五分之四都是女生。高中同學中有十位進了醫學院,其餘進了理工科,他們一入大學,功課就很忙,我卻逍遙自在,有很多空閒時間,就參加教會所有的聚會,每日讀一、兩小時聖經。在學校圖書館,我也看文學與哲學的書,思考人生的意義。每日上學前,先到教堂做一小時的靈修禱告。經過一個多月,我禱告更加迫切,我向主說:﹁ 必須向我證明是真的,因為我現在是放下我的前途,專一來尋找 。

有一天我禱告時,很像雅各與上帝面對面摔跤,我對上帝說:「若不向我顯現,我就不放走。」在懇切禱告時,不知不覺進入與上帝交通中,禱告的話語非常流暢,並且滿了情感,覺得上帝的愛與喜樂充滿了我的心,我禱告了很長的時間,這是以往從來沒有的經歷。第一次經歷到聖靈豐盛的充滿,我感到上帝同在的榮耀,使我對上帝的真實,百分之百的確定。那一天我騎單車上學充滿了極大的喜樂,這大喜樂延續了好幾星期。我終於發現基督教的上帝是又真又活的神,我的感受是:那向亞伯拉罕、摩西、保羅顯現的上帝,也向我顯現了。我是多麼幸運啊!以後我在聚會中開口禱告,都有聖靈的充滿,話語流暢,有能力。那時是一九五八年十月,從此之後到如今,我再也沒有懷疑過上帝的真實性。

全心跟隨

知道上帝是真的之後,我開始考慮第二個重要的問題,就是我這一生要做甚麼?是否要轉系讀一門實用的科學?其實我迫切在尋找值得把我整個生命投資進去的科目。讀外文並非我真正的興趣,學一門專業只是為了容易找工作,也不是我心所要,我尋找了幾個月都找不到我人生的道路,心裡很是焦慮。一天上殷海光教授的理則學,他說:「你們大學生不要太得意,花四年能摸出一條路就不錯了;我們做教授的,有人一輩子也沒有找到一條路。」那天我騎車回家特別沮喪,我想:做教授的人連自己都找不到路,還能幫助我甚麼。正在徬徨時,忽然心裡聽見主耶穌的聲音說:「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。」(約翰福音十四6)這聲音帶著千斤的力量,主對我說:「我就是你要找的那條道路,你在我之外不必另找道路,你跟隨我,你的人生就有光明的路。」我心裡充滿了驚奇,我從來沒有想到可以把我的一生投資在耶穌身上。那天我清楚知道,主耶穌呼召我一生跟隨祂,我就作了一個大決定:一生要專心跟從耶穌。我不再考慮轉系,決定把英文讀好,同時自修希臘文與希伯來文,要深入研讀聖經。以後三年半我主要的追求是讀聖經與屬靈書籍,參與教會所有的聚會與各樣事奉。我操練每日的靈修與禱告能進入與上帝交通,並住在主裡面享受上帝的恩典、愛與喜樂。

一九六一年大學畢業,政府分派我們到軍中服兵役一年三個月,同學們都在準備留學美國,我決定奉獻一生在自己教會學習事奉主。退役後有一間台南的聚會所願接納我。我把要做傳教士的意願告訴父親與家人,他們都大力反對,對我非常失望。特別是父親更是悲傷,因為他很愛我,也把全部希望都放在我身上,期望我找到高尚的工作,有好的收入可幫助在中國大陸的家人。我自己也很傷心,覺得辜負了他的養育之恩。傳教士在台灣的社會地位很低,收入也少,不能幫助家人。我在主面前痛哭,覺得虧欠了父親與家人;但我要跟隨主的決心很強,我告訴父親,我將來必定報答他。離家前一夜,有一位教會同工請我吃晚餐,臨別握手將一個信封留在我手中,我回家打開一看,是台幣一百元,夠我買一張火車票到台南。我流淚感謝主,知道上帝印證我獻身事奉祂。

在教會事奉了兩年,感覺需要進神學院深造,就申請入美國的神學院。蒙主開路,我在一九六四年來到舊金山進了保守派浸信會神學院。我發現神學是奇妙高深的學問,滿足了我求知的意願,四年的神學教育帶給我很大的益處與喜樂。一九六八年神學院畢業,立刻有加州首府的教會請我作粵語部牧師,一九六九年我開始幫助加州大學大衛市分校的國語查經班,後來人數增多,就成立為教會。一九八二年他們聘請我作牧師,我就全家搬至大衛市。我很喜歡傳福音與牧會,教會不斷增長,蒙主祝福。這期間我申請父母來到美國,有機會孝敬他們,並帶領他們信了耶穌。

一九八四年開始,中國大陸學者陸續到大衛市加州大學進修,我們有機會帶領許多人信主,教會由幾十人增加至數百人。後來上帝給我很重的宣教負擔,我在二○○四年六月從教會退休,加入使者協會,願意把餘生奉獻作宣教工作。上帝給我健康與體力,可以到各大學查經班及各地教會傳福音,並造就信徒。我願學效保羅的榜樣:忘記背後,努力面前,向著標竿直跑。我覺得我的人生如聖經所說:「義人的路好像黎明的光,越照越明,直到日午。」(箴言四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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