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年後才明白

方昭華

我是一個退休教師,來自大陸湖南,二○○二年五月來美國。剛到美國時,見到日夜思念的親人,感到非常欣慰;中西方的地域和文化差異又使我驚嘆不已。但這種激情不久即被一種莫名的孤寂和惆悵所代替,白天煩燥不安,夜晚輾轉難眠。最糟糕的是,以往那不堪回首的經歷都爭先恐後地湧現在眼前,揮不去、避不開;它又把我帶進那無盡的怨恨和悲痛之中。不到兩個月,我的體重減輕了十磅,於是我又懷疑是否得了不治之症,感到渾身不舒服,天天看那本《家庭醫生》,對照自己有那些症狀。我就這樣惶惶不可終日,晚上總是一個人偷偷流淚,恨不得馬上回去,但一想到為了給我辦移民,女兒女婿可費了不少勁,還花了不少錢;女婿又回中國創業了,女兒一個人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在這裡,我能離開嗎?

正在這時,張弟兄來電話邀請我去教會。正為我情緒不好而發愁的女兒馬上勸我:「媽,去吧!去教會散散心也好。」我當時的感覺是心為之一顫,說:「不能把教會看成是散心的地方,我要去教會認識基督耶穌。」我想起早在十幾年以前,我所在的學校有一位蘇醫生,是公認的好校醫,原是共產黨員,卻申請退出共產黨,信奉了基督。學校黨組織批準她的申請,並在全校員工大會上宣佈。蘇醫生這一舉動,在我們這一萬多名職工的大企業裡是史無前例的,在知識份子成堆的子弟中學,更是掀起了軒然大波,因為當時在知識份子隊伍裡,要入黨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有人甚至為之奮鬥了一輩子。我當時也感到震驚,但不像別人那樣認為她哪一根神經出了問題;也不認為她是一時衝動。因為我了解蘇醫生:她年近五十,一向處事穩重謹慎,待人誠懇友善,屬於那種不善言談、埋頭幹活的人,她作出這樣一個不尋常的決定,一定有她的道理。今天,有人邀我去教會時,我才發覺:尋求蘇醫生脫離共產黨加入基督教的原因,以及去教會認識基督耶穌的意願,其實早已經在我心裡產生了。

在張弟兄夫婦的陪伴下,我第一次來到丹城教會,在這裡我見到的全是陌生面孔,聽到的全是帶著各種腔調的國語。這些面孔都洋溢著笑容,說出的話語都飽含著親情。不善交際的我,原本忐忑的心情沒有了,甚至忘記了這是在異國他鄉,有了回家的感覺。那天,我聽了范學德弟兄的講道,才認識了上帝。第一次聽說上帝創造了宇宙,創造了人類;第一次聽說人是有罪的,主耶穌是道成肉身降世,救贖世人,被釘死在十字架上,為我們擔當了罪,三天後,耶穌復活了。祂愛所有的人,包括那些罪惡深重的人。

說實話,我當時並不完全理解這些,但我從資料上看到,西方三百位著名的科學家,就有二百七十名是虔誠的基督徒,他們在各自的科學領域裡驗證著神的存在。一九九七年物理學諾貝爾獎得主威廉菲立普就是一位「諾貝爾基督徒」,我忽然領悟到:當年蘇醫生毅然決然地相信基督,不也是因為她認識到只有主耶穌能拯救人類嗎?我還有甚麼懷疑?我相信,對於這些,我以後會逐步理解的。於是我在教會發的調查表上,慎重地寫上:我願意相信神。這以後,我得到許牧師、沈長老及不少弟兄姊妹的關懷和幫助,他們秉承神的旨意,到我家來探訪,給我送書、送資料。從此,讀經和禱告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課。

蒙上帝的恩典,我走出了孤寂和惆悵;走進了神的大家庭,和弟兄姊妹分享上帝的愛。往事依舊經常從記憶中泛起,但它不再帶給我怨恨和悲痛。聖經告訴我,上帝並不願意使人受苦,除非苦難是有目的、有意義的。主耶穌在十字架上受苦的目的,是為了替我們贖罪,上帝讓苦難臨到我們頭上也是有目的的!保羅說:「我們進入上帝的國必須經歷許多艱難。」何況我的那些坎坎坷坷,同主耶穌所受的磨難比較,那又算得了甚麼?我有甚麼可悲痛的?我也認識到怨恨的心理也是一種罪惡,我禱告、懺悔,感受上帝赦免了我,用祂施恩的大手解開了我怨恨的捆綁,撫平了我心靈的創傷,賜給我一個平和、寬容的心態,賜給我力量去寬恕曾經傷害過我的人。從此,我吃得香,睡得好,無須吃藥,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全沒了,主耶穌使我獲得了新生。

總之,我想告訴弟兄姊妹的是:我的不幸是前六十年我盲目、糊塗的,竟不知有最愛我的天父存在,請天父寬恕我吧!我的有幸是天父沒有撇棄我,把我從萬里之遙的中國大陸引到美國,投身到祂的懷抱,沐浴在聖愛的陽光雨露中。聖經告訴我人都是有罪的,我也多次審視自己這幾十年所走過的人生,認識到我確實有罪,內心世界有時還十分骯髒,需要不斷地反省、懺悔,求得神的寬恕。主說:「若有人要跟從我,就當捨己。」我既選定主耶穌作我個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,就決定受洗,和主耶穌同死、同復活。我知道十字架的道路充滿坎坷和艱辛,但它是走近神、走向光明的唯一途徑。我已年逾花甲,不管剩下的時間還有多久,我都交給主耶穌安排。感謝主賜給我一個溫馨的大家庭,家中有這麼多兄弟姊妹;感謝神賜給我的一切,一切榮耀歸於上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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