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後三分鐘

甄陳衍

丈夫甄明昌離世了,法醫驗屍報告是「心臟動脈硬化」。事情來得很突然,出事前,明昌還好端端的坐在椅上,倒地後三分鐘,突然停止呼吸,意外得叫人無法相信,無法接受。

二千年二月十四日,約下午五時半,明昌提早下班回家。碰巧妹妹來探望我們,大家說說笑笑。晚飯後七點半,妹妹離去。我浴後出來,見明昌和兒子在看電視,對他們說:「現在是九時零五分,我去看聖經,九點卅分便睡覺。」過了五分鐘,明昌過來坐在我的身旁讀聖經。我把燈移到兩人中間,明昌說:「不用了,有吊燈哩!」說罷把燈挪回原處,各看自己的聖經。約五分鐘後,我聽到明昌輕輕哼兩聲,接尠就倒在地上。我立即雙膝跪地,雙手抱尠明昌的頭和肩膀,連聲喊他。沒有反應,我對兒子說:「靜輝,爸爸跌倒在地,十分危險,快打九一一。」

明昌再輕輕哼兩聲,臉龐發黑,呈紫紅色。我伸手到他鼻前一探,已沒有呼吸!我立刻禱告說:「主耶穌啊,救救明昌!」從明昌倒地,到沒有呼吸,整個過程僅兩至三分鐘。救護車來得很快,立刻把明昌送到醫院。三十分鐘後,醫生告訴我們,他們已經盡了最大能力,無法救回明昌。

失去親人是一件痛心的事。丈夫突然離世,連最後一句話也來不及交代,更叫我和兒子悲痛欲絕。我們都捨不得明昌,我們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。此時,惟一安慰我們的,是明昌已得到了耶穌基督的救恩。他這一別不是永訣,是先我們一步回到天家,與天父同在,好得無比。上帝讓他息了世上的勞苦,我們將來必與他再相會,永不分離。明昌是在看聖經時被天父接去,死時沒有痛苦,沒有掙扎,十分平靜安祥。想到這些,我心中的悲痛便漸漸變為讚美。

回想明昌的一生,他的性格內向、倔強,為人誠實,守時、守信。他未信耶穌前,我們夫婦不時爭吵;自明昌受洗歸入耶穌基督的名下後,口舌之爭大為減少,夫婦恩愛,彼此體諒,互相扶持,同走天路。一九九八年,我們轉到洛杉磯國語浸信會後,明昌的改變更大。天天勤讀聖經,一九九九年中在主日學拿了兩個獎,一個是一年內讀畢全卷聖經,二是全年主日學勤到獎。

想不到就在我們夫妻感情最好、家庭最和睦時,明昌離開了我們。我和兒子是多麼難過啊!但是,每一件事都有天父的美意和恩典。人生掌握在天父手,人無辦法控制生命。不管我怎樣傷心痛哭,明昌也不會回來,只有我日後到他那。所以,我不埋怨天父,不問「為什麼」。我願意信靠順服。想想看,假如我倆是在爭吵時,明昌遽然被天父接走,那我將會如何難過、懊悔、自怨、自恨?感謝天父,明昌是在和我一同看聖經時,安然被天父接去的。我雖難過,但不害怕,不須自責;我雖哭泣,卻不絕望。明昌是回到天家去了,那是更美的地方,沒有眼淚,沒有痛苦,好得無比,是天父永恆的國度。我感謝天父,在我痛失親人時,祂成為我的安慰。我感謝天父,在我遇到突如其來的打擊時,賜我出人意外的平安,使我能平靜地處理明昌的後事。我感謝天父,讓我在喪夫之痛中,看到教會弟兄姐妹的愛心。或哭或笑,或晴或雨,天父的恩典常在。「……賞賜的是耶和華,收取的也是耶和華。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。」(約伯記一2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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