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思我的第一本書

果你想設計一本書的封面,設計一下自己的髮型,設計一下自家的花園等等,你都可以做,而且可能做得很好;但是,你要說,你來設計你的人生,那你就是在說大話,說得重一點,就是不知天高地厚。

20多年前,20多歲的我,就是這種人。中國展望出版社出了我的第一本書──《自我設計奧秘》。當時,我拿著書到處送人,沾沾自喜。說句公道話,出此書,除了想揚名,我也有一份真誠,就是想幫助有志的年輕人們如何把握青春,曉喻他們做自己生命主人的秘訣。

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,那書精美的封面設計仍賞心悅目,但我再也不想翻開它;因為那裡標榜的「秘訣」,不過是我涉世未深時對深邃人生的一種盲目自信和自我感慨。這麼多年來,我人生的每一大步其實都不是循著自己的夢想而演繹。

三年前,我應邀去美國西雅圖市一家中國教會作見證。在飛機上,凝望窗外那湛藍的天空和湛藍下成堆的白雲,我忽生念頭,我在國內寫第一本書時,何曾想過今天會生活在美國,會常飛行在美國的上空,會來到從中學歷史和地理書上就知道的西雅圖市,會成為一名基督徒,會去教會分享自己信主耶穌的經歷……。再把時間放長到從出第一本書起,我這麼多年的人生經歷,哪樣是我自己設計的,甚至在夢裡都未曾閃現過。

大學畢業時,因為是全班80人中唯一公開發表過兩篇哲學論文的人,於是飄飄然,夢想成為哲學名流。畢業後進入教師隊伍,孜孜不倦地利用業餘時間寫作三年,發表了一堆文字,除了得了一些稿費,並沒有產生想像中的反響。在沉悶之時,卻意外地被人推薦,當上了市長秘書,這在中國意味著邁上了政治生涯的舞台,且是頗有潛在力的角色,這對毫無後台背景,從農村田埂上走出來的我,簡直就好似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餡餅。再後來,我又沒想到會轉到了省長們的身邊。

就在所謂的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,哪想到,偶然的機會將大學裡當教授的我愛人帶到美國當訪問學者,後來又念上博士。更沒想到,我第一次來美國探親在教會裡常常與基督徒們爭辯上帝不存在時,最終卻靈竅頓開,成了基督徒。再後來,學業快畢業的愛人,國內已有高校以特殊人才引進,神卻感動我,放棄國內仕途,來美國與家人團聚,與神親近,而她很快便得到了一所美國州立大學副教授的位置。本來英語對不上兩句、又沒有在美國深造的我,後來神竟然讓我在一所私立大學有一份全職工作,既做行政管理,又兼授課。深居美國中部小鎮,卻能蒙神揀選,在中信機構做編輯事工。

回頭細數經歷中的哪一樣,不出於自己的意料?哪一樣,會從我那教人自我設計的書中找到影子?明天幾乎沒有虧待過我,但我醒悟,我設計不了明天,我更無法左右明天。

我是如此,難道別人不是這樣?其實,在人生這舞台劇上,每個人都是演員,都在試著自編自導一幕人生戲,可回頭一看,情節發展總不是自己當初的願望。或好或歹,都是歷史、時代、環境、機會等因素的總和造就出每個人的一生。於是生活中就有很多陰錯陽差、出人意料的事。從大的局面上說,有些人的職業、家庭與自己年輕時的夢想基本吻合,但是,這些夢想的兌現方式常常在意料之外,生老病死、悲歡離合的情節更不是按自己的意思呈現。

何以如此?我們是人生的演員;但卻不是人生的導演,真正的導演並不在這舞台上,這位導演就是神。雖然我可以努力去考大學,考博士;但那發奮的動力以及那智力支持、健康狀況、機會好歹,也不是個人奮鬥所能涵蓋的。生活常常看似偶然,是因為我們無法用感官感覺必然。這個必然就是神在生活背後的旨意。我們常常無法預知明天,甚至無法知道下一刻鐘裡究竟有地震,還是有車禍。所以,我們不要衝動地喊那些昂揚的口號:「我的青春,我作主!」;「我的人生,我作主!」;「我的明天,我作主!」求神讓我們在命運中,謙卑下來,靠神除去我們骨子裡的那份驕傲。神所默示人的那本《聖經》,對我們講得再直白不過了:「泥在窯匠的手中怎樣,你們在我的手中也怎樣」(耶利米書十八6);「其實明天如何,你們還不知道。你們的生命是什麼呢?你們原來是一片雲霧,出現少時就不見了」(雅各書四14)。在這些話面前,你難道還敢用你的生命作賭注來辯解嗎?

當然,順從命運是否就因此而「宿命」,就可以躺在懶惰搖椅上「守株待兔」 ,得過且過?不是。神在千呼萬喚我們去追尋他這位天地萬物的大導演。一當你把心門敞開,將他迎入到你的生命之中,他就會將你放到起死回生的永生劇場,你的人生有著《聖經》作腳本,就不會是上一場不知下一場劇情,你知道會有一個燦爛完美而又永不落幕的生命高潮在等你亮相,神教導你如何活好今天,也告訴你不愁明天,你會越演越平安,越演越喜樂,越演越有盼望……

(錢志群著─中國信徒佈道會─「奧秘天地間」專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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