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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被踐踏的人同行

王文賢

服侍無家可歸者

2000年一個酷熱的下午,我獨自行經香港旺角彌敦道,遇見一個乞丐,穿著一身厚厚的衣服,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,低著頭,伸出一雙手。頭垂得很低,我無法看見他的容貌,但他那長滿紅點的手掌和紅紅的頸項,至今仍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裡,相信他是患了嚴重的皮膚病。當時我想,一個患有皮膚病的人,在炎炎夏日穿著厚衣站著行乞,他的感受如何?長久以來,他究竟是怎樣過活的?

再向前走一會,又遇見一個傷殘的乞丐,趴在地上,不斷向路人叩頭。可惜他的叩頭並不能引起路人的同情和憐憫,沒有人為他停下腳步,包括我自己!

不過自那天之後,這兩位行乞者就常常在我腦海中出現。我問神:「神啊,聖經上不是說,祢按著自己的形像造男造女嗎?既然是按著祢的形像所造,而祢又是有尊貴、有威嚴的主,那為甚麼世上仍有這麼多人過著如此沒有尊嚴的生活呢?」

主沒有解答我的問題,卻催使我進一步問祂:「那至少請告訴我當怎樣回應!」

自此之後,神一直引領我以社工的身份服侍無家可歸者。我漸漸發現,在世上活得沒有尊嚴的不只是無家者,還有很多人過著非人的生活,讓人更感心痛。

令人心痛的女童

2003年,也就是服侍了無家者兩年後,我從實踐中漸漸明白,社工能做的實在有限,唯有福音才能幫助人改變生命,所以就進入神學院接受裝備。

在神學院第三年的實習期間,我到油麻地探訪,經過紅燈區,看見一個性感女孩跟著一名男士走進酒店。我站在街上,竟然情不自禁哭泣起來,為她心痛。她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?她的一生怎麼過呢?我仍然問:「神創造人時賦予尊榮,可祂的榮美在哪裡可以呈現出來?」

一年後我神學院畢業,又一件事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。那天,我無意中看了一檔電視節目,是講述印度童妓的。其中一幕是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女孩,坐在一名中年男士的腿上任他撫摸。旁白說:在印度,一瓶啤酒大約五元,女童的價值僅是三元,比啤酒更便宜。

比啤酒更便宜的女童?!我實在無法想像,神創造的是便宜貨嗎?不可能!神是按著祂的形像造人,說是便宜貨,豈不把神也貶損了?

作為兩個女孩的母親,我無法想像,如果我的女兒生活在這種環境中被人踐踏,我的感覺會怎樣。想著想著,我的心就痛得很厲害,神將更深的感動放進我的心裡,讓我想做點甚麼。

把女孩們放進心裡,以心伴隨

要回應神的呼召,改變別人的生命,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。所以神不僅讓我為這些女孩子心痛,也叫我當時的上司心痛,於是我有一個很強的同行者。有好一段時間,我不斷搜集相關的資料與同工們分享,讓大家了解人口販賣和它的禍害。

有一次,我放映記錄片《無法無天販賣靈魂的商人》(Nefarious: Merchant of Souls)。這片子震撼了每一個同工的心,一幕幕把女性視為商品的情節,一個個流血帶淚的故事,那些因被踐踏而至討厭自己的心聲,讓我們痛苦思索:到底她們有甚麼出路?

唯有主耶穌是她們的出路,唯有我們的神能把她們受傷的心徹底醫治和復原。

影片尾聲的見證:一位女士過著毫無盼望的日子,一天她服了過量葯物昏倒在地,迷糊中她看見耶穌,就哭著對耶穌說:「對不起,對不起,我是一名妓女,對不起!」然而,她經歷的不是耶穌的責備。耶穌告訴她,祂的寶血洗淨了她的污穢,祂來拯救她。自此她的生命徹底改變,並加入了一個志願組織,在紅燈區幫助與她有相似經歷的人,向很多人傳福音。

看完影片,我們同工一起敬拜,為各地的受害者禱告,很多同工跪在地上求主的公義來臨;有男同工為嫖客們認罪禱告。之後我們開始了每兩個月一次的禱告會,為世界各地人口販賣的罪惡禱告。我們深信,在事工背後必須有禱告支援,也必須以禱告為基礎。

除了禱告、找資料,社工出身的我也常想到:我們還可以有甚麼具體的行動?可是我又十分害怕,因為要踏上這條抗衡人口販賣的道路談何容易?再者,當時我與丈夫分享有關感動時,他沒有多大反應。我不知道如何再往前,只有常常迫切為那些可憐的女孩子禱告。

2011年時,我在香港一間神學院選修佈道學。一天在上課時,教授有感動為我們禱告,她也單獨為我禱告,聖靈感動我要順服神的帶領。就在同一星期,基督豐榮團契的會長李淑儀姊妹與朋友路過我服事的機構,神引領我們認識,開始與他們在反人口販賣的事工上同行。三年後,我正式加入她們的團隊。不單如此,就在那同一星期,神也感動了我的丈夫,他開始覺得自己像父親那樣,要為這些受傷的孩子禱告。

把女孩放進禱告裡,以禱告伴隨

在抗衡人口販賣的事工中,禱告一直是很重要的行動。一天晚上,我凌晨三點醒來要為那些受害的女孩們禱告。我呼求神為我們開出路,但感覺非常無助,呼求無力,不知道如何禱告;然而我仍繼續整夜禱告,甚至感到要呼籲更多人同心禱告。

2014年9月,香港一間教會在集體禱告時,有感動為人口販賣禱告,他們與我聯絡,邀請我分享這方面的情況和可做的實際回應。從那天開始,我就透過WhatsApp每天與他們禱告。我們相信這些受害者都是神的寶貝,故此,乾脆稱她們為寶貝。後來我們整理一年的禱文,加上有關人口販賣的資料,結集為《寶貝小冊子—30天禱文》,要使更多人關注那些不能發聲的女孩子們,為她們禱告。小冊子出版後,一週內就派發了2,000本。2015年7月加印5,000本,其中大部分經由福音船派發。

聯結禱告+行動,眾志成城

在我的經歷中,神也讓我看到,需要有更多人同心禱告。人口販賣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罪惡,形式多樣,受害者可能是性方面或血汗勞工的犧牲品,也可能是童婚和器官販賣的犧牲品。不同的機構需要彼此配搭合作。在過去一年,香港有幾個機構和個人都有此感動,有願意成為忠心的代禱者,有去前線的探訪者,有支援籌款的工作,到商界分享、推動業主實踐公義,還有很多人用藝術或媒體去提升人們對人口販賣的意識。有些人甚至離鄉背井去幫助人口販賣的受害者。我們盼望在主裡有更多聯結,全方位抗衡人口販賣。

(編者按:本文作者已加入「基督豐榮團契」在柬埔寨的事奉。該組織的事工分為三項:「豐榮女兒之家」、「豐榮女子學校」及「豐榮婦女中心」。「豐榮女兒之家」自2011年開始運作,為遭受人口販運或高危的不幸少女提供一個安全、撫平創傷、生命重建的溫馨家園。服務內容,除信仰與心靈關懷工作及教育培訓外,更包括生活照顧、醫療協助、心理創傷療癒、法律扶助、社會適應、繼續教育、生涯規劃、職業訓練等等,讓她們得到全人眷顧。最終目的是帶領她們活出基督的豐榮,在社會上能自供自立。「豐榮女子學校」透過辦學,與人口販賣長線抗衡,已於2015年10月正式成立。「豐榮婦女中心」為提升社會家庭普遍對女孩的重視,正在籌備中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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