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拿佛珠的母亲

赵宝珍

我的妈妈与妹妹宝英都是虔诚的佛教徒,妈妈日日手拿佛珠,二人还有法号。宝英连“长生位”都预备好了,因她没有结过婚。

那段日子,我每月都寄家书回越南。当时心情很矛盾,收不到她们的信嘛,心里惦念;收到家书嘛,知道又要捱骂。因我的丈夫信耶稣以後,她们来信的内容总大致是:他(我丈夫)反教就该有报应。谁叫他“忘宗忘祖”?!我们身为中国人,拜的是祖先丶关帝丶观世音等,哪里会去信甚麽洋教(基督教)。你看,这就招来了现时的结局了!(丈夫信耶稣後不久即回到天家。)

我的看法恰恰相反,幸好先夫及时信了耶稣和接受洗礼,不枉他千辛万苦逃离赤化了的越南。丈夫到澳洲後不久,即被检查出患了癌病,他在痛苦中专心读圣经。起初我因不信,要找出问题和他辩论,便悄悄地看圣经。读到马太福音八章22节,记载耶稣的话说:“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;你跟从我吧!”就不能接受,说:“哪有死人埋葬死人的?全无道理!”我对圣经的不懂,加上母亲的毒骂,若不是出於上帝的拣选和怜悯,真不会跨进耶稣基督救恩的门槛一步!

上帝的带领很奇妙,先夫在医院时,一位姓马的弟兄天天来看他,给他唱圣诗。先夫听後很安详,心境也为之开朗。我一向喜欢唱歌,就跟他学唱起圣诗来。越唱越觉得内容充实,绝非无病呻吟的时代曲可比。於是一颗强烈追求认识真理的心油然而生,便愿意去教堂参加礼拜,祈求上帝指引。起初我心里有很多恐惧,害怕家人责我忘宗忘祖,害怕一旦母亲有甚麽三长两短,我不能在她灵前烧香叩拜……。但是上帝所赐的平安驱走了我心中的恐惧,我终於在一九八二年六月六日受浸,归入了耶稣基督。

信耶稣以後,我给妈妈写信的内容也改变了,结尾不再是祝平安大吉丶万事胜意丶四季平安,甚至有时横财就手也用上了。现在,我改用愿我所信的主保守您身心健康丶祝福您有思考的能力,经历前所未有的事等。

母亲是个自我修行,品格清高的人。曾有一次她在路上拾到一个公事包,里面有很多钞票及一张毕业证书。当时兵荒马乱,人人自危,今天不知明天怎样,有这麽多钱在手,就顾不得那麽多。但妈妈竟然全部带到警察局去,分文不取。有人对她说:“妳现在环境不好,取一些无妨。别人也不会怪妳的!”可她说:“我相信一碗饭丶一杯水,吃多少丶穿多少都是命中注定。我相信冥冥中有一位主宰。虽然人不能奈我何,但我不忍见人辛苦多年换来的证书失去无踪。我这样做良心稍安。”她就是这样的人。

有时在我内心深处总有点遗憾。妈妈年事已高,仍坚拒救恩,莫非她与永生无缘?一日,约在下午一时许,邮差来了,是越南来的信。打开看,啊!我还以为自己在发梦呢!信上写着:“我要怎样才能信耶稣?有甚麽手续要办的呢?我要做些甚麽事呢?”我怕自己眼花,搓了搓眼,再看,果真没错。我交给儿子看,也是这样。我深深感谢耶稣,祂竟愿意接纳一个烧香丶拜佛丶反对祂的人。我漏夜写了回信,不久便踏上了阔别多年的越南。

阔别多年,妈妈现已是个百病缠身的老妇人了。脸上刻画着岁月痕迹,但掩不了内心的喜乐。记得当时有越南光中堂的姊妹来与她一起查圣经,她的信心更坚定了。我在越南一个月,完全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趣,一大清早,妈就等着,要我讲圣经故事给她听。我们一起唱诗歌。我带回去的宣道诗,就时常在手,而她也学着唱,还录了音。

有天晚上,我们闲谈之际,我问:“妈,如果今晚发生了甚麽特别的事,您我都不在这世上,您猜,您会到哪里去呢?”她不慌不忙说:“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,心里信上帝叫祂从死里复活,就必得救;因为人心里相信,就可以称义;口里承认,就可以得救。”(罗马书十9至10)她一下子就背出了这两节经文,令我措手不及。我後悔回家後没留心多听她丶多了解她。她的话教我深思。一天她对我说:“可能上帝要妳先信,才可介绍我们认识耶稣。我多年生病,上帝把我留了下来,就是让我有机会做祂的儿女吧。是吗?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,待弄清楚明白了,只答:“是。”

总之,她得救了,也正式受了洗,是苏得珍姑娘主礼的,也有几位光中堂的执事在场。感谢上帝的恩典!当我回澳洲上飞机之前,她因行动不便,没法送机。我出门前,倒了杯茶给她,说:“妈,您保重了。”我看着她眼中的泪水,就快滴下来了,我不敢多说,只说:“妈,您为我代祷;我也为您代求。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。好吗?!”她连连地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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